:“那公孙伯御……”
虢季子白低声轻叹:“实不相瞒,公孙伯御之罪,与足下相类。”
公叔夨倒吸一口冷气,他努力克制情绪,可哪里还忍得住,不由大放悲声:“老天无眼,何故逼杀忠良如斯?伯御之德才,胜过鲁国历代国君多矣,偏生天不假其寿乎?伯御若死,我如何对得起长公子括的在天之灵?”哭罢,以头抢地,不多时,已是满头血痕。
虢季子白终究敦厚,他不忍看这场景,扶起公叔夨后,转身掩面而泣。
方兴却不动声色,凑到公叔夨近前,避开虢季子白,用极微弱的音量挤出几个字:“可记得,国人暴动之太保召公乎?”
公叔夨起初不解其意,看方兴朝他挤了挤眉眼,霎时恍然大悟,已知对方此话何意,忙用双指作叩首之状,以示对方兴的感激之情。
方兴微微点头,痰嗽一声:“公叔卿,当断则断,可有计较否?”
公叔夨会意,对虢季子白道:“大司马,既然天子不容我与公孙伯御君臣,夨自取其死便是。”
虢季子白略有意外,显然没想到公叔夨为何突然变得果断起来:“公叔卿,此话何意?”
公叔夨拱手道:“夨死不足惜,只可怜公孙伯御乃鲁武公之嫡孙、长公子括之孤脉,金枝玉叶,如何死于凡夫的刀剑之下。愿大司马赐我一夜余暇,夨这就回归宫中,将天子敕令晓谕幼主,再侍奉其自缢于太庙之内,亦不枉我君臣一场。不知大司马可否成全?”
虢季子白闻言犹豫,不敢擅专,于是来问方兴建议。
方兴颔首道:“公叔卿乃重诺之士,绝非失信之辈。”
虢季子白仍不放心:“可……”
方兴冷冷一笑,打断道:“大司马若不放心,方兴愿以性命担保。明日卯时之后,倘若公叔夨有负其言,我愿献出项上人头,以谢罪于天子!”
虢季子白沉思许久,才算勉强同意:“既有方大夫作保,王师便多等你一夜。”
公叔夨听罢,执方兴双手,仰天大笑:“知我者,方叔也!”
言罢,公叔夨只觉一股豪气冲冠,浑身说不出的畅快,已将身死看淡,抱拳与二人告辞,大踏步跳上战车,朝曲阜城内疾驰而去。
进得城内,公叔夨并未回宫,而是先飞奔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。
门一打开,公叔夨只见幼子朝自己奔来,此子年纪与伯御相仿,又是自幼与伯御同学,举手投足皆有些相类。
“虎毒尚不食子,”公叔夨咬了咬牙,眼眶中泪水打转,“今日,也顾不得那许多也!”
自言自语罢,公叔夨将心一横,用假言将幼子诓骗到家庙之中,屏退左右,便令幼子向祖先磕头。
幼子哪知大难临头,跪下三叩头罢,天真地问公叔夨道:“父上,今日是何日子,何以要祭祀祖先……”
可他话还没说完,眼神便愈来愈惊恐,舌头渐渐伸长,双腿乱蹬,直至气绝。他死前怎么也想不通,历来和善可亲的父亲,居然会向自己下此毒手?
公叔夨长叹三声,将手中白绫收起,用准备好的白布将幼子尸首裹起,抱于肩上,便匆匆从庙门撞将出来。
刚下石阶,公叔夨悲愤交加,只顾埋头赶路,那曾想,竟和发妻撞了个满怀。
上卿夫人见他慌张,急切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听说,今天周王师来讨伐鲁国了?”
“妇人知道甚么?”公叔夨怕耽搁时间,也不顾昔日恩爱,夺路要走。
夫人拦道:“妾今日眼皮直跳,怕是有大不详……”
“让开!”公叔夨狠心推开夫人,可用力过猛,手中尸首滑落在地。
夫人乍见爱子尸体,如同心肝俱裂,悲从心起,双手捶胸,差点没背过气去。
公叔夨抽刀在手,只想一了百了,可夫妻结发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