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个矮桌胡凳,此时都坐满了人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小孩儿一路前行,眼见个个矮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,酒肉香气溢满鼻腔,不由咽了下口水。
心道:‘羊肉丸子,烧乳鸽,火晶柿子,嗯,便再听老家伙一次,蹭完这顿,回程时怎地都要想个法子不再骗吃食,要不同门该笑话我啦。’
方员外走到舞台之下,附耳对伙计说了几句,然后一甩袖子,台上乐停舞散,胡姬们点着赤脚,扭着裸腰,排成两行有序退场。
待舞台洒扫干净,又引二人上了台:“老神仙受累,某在台下洗耳恭听。”
此时台下食客也俱都瞧着他们。
老人点点头,眯着眼环视一圈,作揖见礼。
小孩儿用鼓槌‘嗵’地敲了一下老人手中的小鼓。
“一通鼓,各位请了。”嗓音稚嫩,却格外清晰。
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,拖着长音说了一字:“人。”
小孩儿又敲一下鼓面:“二通鼓,风雷雨雪花木山河。”
老人道:“生、死。”
小孩儿唱:“生老病死喜怒哀乐,无忧不愁。”
老人道:“天、地。”
“天无边,地无涯,何处为家?
“白云流转天外,风尘消散山川,岁岁花开岁岁落,年年人老人不知……”
小孩儿的唱腔极度怪异,却又直如自九天之上传来的荒古梵音,叫人屏息凝神,下意识地沉心静听。
这段儿直唱了小半柱香,但曲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,众人都不甚明了,可这段词儿就像印在脑中一般,听得大伙儿都痴了。
待到唱完,小孩儿又敲了一声鼓。
老人道:“三通鼓,仙神道、度神仙!”
这一声并不大,甚至犹如活不起般低沉,但在众人耳边却仿佛一个炸雷,猛然让人惊醒。
方员外站在台边,浑身打了一个寒颤,再看向二人,眼神中敬畏更深了。
众食客回过神来,俱都是酒醒大半,只当这是两个颇有本事的唱戏人,毫不吝啬地献上掌声,然后纷纷吆喝:“伙计,上酒,继续喝。”
师徒俩走下台来,老人对方员外笑道:“先生听罢,小老儿唱罢,就此告辞。”
世人难见的野生活神仙,如何能轻易放走?
方员外急道:“老神仙莫走,酒菜已经备好,又何妨用些人间烟火?”
“这……”老人状若为难。
小孩儿内心一叹,木有表情的说:“师父,我饿了。”
方员外连忙接话:“就是就是,不能饿着娃娃啊。”
老人只得叹息一声:“倒叫先生见笑。如此,便叨扰了。”
二楼包间,三人席地而坐,桌子上甘旨肥浓、佳肴美味满满登登。
小孩儿不顾左右,横夹竖抓,吃的满嘴流油,老人却只动筷用了些葵韭绿蔬。
开玩笑,冬天,菜不比肉贵?
可在方员外看来,这便是仙风道骨,恭敬地斟酒举杯,和老人对饮三盅:“听您老口音似西边儿来的?”
老人不置可否。
方员外心下更定,得给大郎走走门路,压着声音又问:“敢问老神仙可是观星台中的仙师?”
老人一怔,小孩儿却不屑地拱了拱鼻子,囫囵接话:“你们就只知道观星台吗?观星台算……”
老人止住小孩儿的话,对方员外说:“先生如何觉得贫道自瑶池而来?”
“这不是近日观星台数名仙师在本地招募弟子……”
方员外仔细地将情况说了一遍,重点提了自家孩子也在十二名人选之内,大意是:大郎很优秀,聪慧不顽皮,博学且孝顺,俊俏好颜值,如此之类。
老人却一直默默不语,闭眼掐指。
良久才睁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