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后越是这样,周王静越是意兴阑珊,起身开始穿衣服。
后寝的衾被上绣着龙凤呈祥,但此刻,姜后丝绸般的胴体缩成一团,感觉不到任何温存,反倒有一阵阵彻骨的寒意袭来。
“你这样哪里生得出太子来?”
周王静甩出这句话,便摔门而去。
他未必是乘兴而来,但一定是败兴而归。
姜后哭成了个泪人,入宫以来,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委屈。母以子贵,她感觉自己正滑落在失宠的漩涡中。但她毕竟是王后,姜后告诫自己,一定要保持克制,再克制。
后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,前夜的风吹草动,第二日便会传得沸沸扬扬。
刚用过早膳,吕姜便匆匆赶来,拜谒姜后。
“狐媚儿害喜了?”吕姜开门见山,“这怎么可能?”
“怎么不可能?”姜后早已恢复淡定,冷冷地看着对方。
“天子他那方面不是……”吕姜指了指床榻,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“休要再胡言乱语,否则廷杖伺候!”姜后脾气好,不代表没有权威。
“这……”
见唬住了吕姜,姜后无奈长叹一气:“终究是你我田里长不出粮食,怪不得她人命好……”
“不对!”吕姜突然跳将起来。
“何事不对?”
“时间不对,”吕姜掐指算着,“王后,狐媚儿是什么时候入宫的?”
“旬日之前。”
“这入宫才十来日,如何会这么快害喜……”
“不能么?”姜后一脸茫然,她并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。
“不能够,”吕姜的眼中闪烁着光芒,她努力压低声音道,“我听说,刚有身孕的时候不会马上害喜。”
“那害喜之时,会是几个月身孕?”
“至少两个月吧。”
姜后眉头紧锁,这话听得她背脊发凉。似乎自从姜媚儿入宫以来,后宫的一切都变得诡异而不寻常。
“你听谁说的?”
“老乳娘。”
“老乳娘?天子的老乳娘?”
“正是。”
姜后点了点头,她心里有了主意。
如果说后宫还有一个人从不撒谎,那便是这位曾给周王静哺乳的老宫娥。
想当年太保召公虎力排众议要立姬静为太子时,朝中对其身份真伪颇有异议,这时正是老乳娘挺身而出,替周王静验明正身。天子继位之后,感念她的恩情,便特地在后宫开辟一间宅院让老乳娘养老。而她老人家平素待人宽宏,从不倚老卖老,也深受后宫众人喜爱。
姜后找来一心腹侍女,在她耳边吩咐几句,侍女领命而去。
不多时,后寝门外有位老妪来访,她虽无珠光宝气,但气色上佳,笑容慈蔼,正是周王静的老乳娘。她笑盈盈道:“老妪参见王后。”
“速速免礼。”姜后赶紧相搀,引老妇到对面而坐。
“王后无需多礼,使不得,折煞老妇也。”老乳娘连连摆手,坚持不坐,仿佛坐垫上有钢针相仿。
姜后面带笑意,一时不知如何开口,只是随口问了些嘘寒问暖之事。
一旁的吕姜早已等得不耐烦,连连向姜后使眼色。
老乳娘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露出诡笑:“王后有话直说,出您贵口,入我贱耳,老妪知无不言。”
姜后点了点头,屏退左右侍女,道:“老乳娘,可曾听闻申媵之事……”言罢,她用手在自己小腹划了一圈。
老乳娘点了点头,神色有些张惶,她的精神状态突然变得异常。
姜后小心翼翼问道:“这时间……”
老乳娘摇了摇头,伸出了两个手指头。
姜后会意,低声问道:“那申媵腹中的胎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