妮子的心碎了,仿佛呼吸都凝固了,浑浑噩噩之中,她从角落里取出一瓶‘敌敌畏’,拧开瓶盖,一股刺鼻、呛人的气味弥漫在空中。
妮子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瓶子发呆,许久之后,她下狠心,把瓶子送到嘴边,闭着眼睛,紧皱眉头,脸上挂着泪珠子。
仰起头,张嘴,泪珠子滚落到腮边,灌进脖子里,苦涩夹口的药液匆匆经过咽喉,滑进肠胃。
妮子万分绝望,觉得闺女回不来了,杨智键也回不来了——即便是他回来,心本就不在这儿,她也留不住他了——
妮子只想快些结束生命,到地底下去见爹娘,或许,在他们的身边,能够得到悉心呵护、万般宠爱;在那里,她可以见到自个儿的闺女,继续母女情分,做她的妈妈——
妮子闭着眼睛,天马行空的东想西想,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浮在空中,欲走还想留。
手中的瓶子跌落在地上,居然没碎,骨碌碌打了几个滚儿,药液撒了一地。剧烈的腹痛使得妮子从长条凳上跌倒地上,双手捂住腹部,痛苦不堪,大汗淋漓的在地上打滚儿。
不一会儿,妮子嘴里吐着白沫,全身抽搐,失去了知觉。
……
妮子哥心神不宁,揪心的痛,总觉着不得劲儿,好不容易把娟儿哄睡着了,注视着她沉睡中疲惫不堪的脸,横下一条心,把她绑在床上。
妮子哥一边绑绳索,一边轻声说“娟儿,委屈你了,我这也是无奈之举,妮子毕竟是我的亲妹妹,我咋能不管她的死活?”
妮子哥咬咬牙,锁上房门,紧赶慢赶朝妮子家跑去。妮子家院门紧闭,院坝里传出一股刺鼻的农药味,妮子哥用力推门,却发现门从里面闩着。
妮子哥焦躁不安的拍门,不停的喊道“妮子——妮子——开门——”
院子里没有回音,情急之下,妮子哥纵身扒上墙头,看到妮子面色青紫,倒在地上,他悲痛欲绝的哭喊道“妮子——你咋这么傻,哥来了——哥来了——”
妮子哥飞身跳过院墙,朝妮子冲过去,抱住她,声泪俱下的喊道“妮子,哥对不起你——对不起你呀,你等着——哥想办法救你,一定要救活你——”
妮子哥惊慌失措的冲进厨房打来清水,争分夺秒的将肥皂化成水,抱着妮子,将救命良药送到她的嘴边,就像哄孩子一般,喃喃的说“妮子乖,快喝,喝了药就活过来了——”
妮子牙关紧闭,肥皂水一滴也进不到嘴里,妮子哥掰开她的嘴巴,硬往里灌,一盆肥皂水灌进去半盆,妮子的肚皮圆鼓鼓的胀起来,像一个打了半拉子气的皮球。
妮子哥把妮子抱起来,扛在肩上,不停的抖动,不一会儿妮子的嘴里吐出一股股令人作呕、充斥着恶臭的秽物。
吐得再无东西可吐,妮子哥将妮子放在地上,开始往她的肚皮里灌清水,然后,再次催吐。他的脸上挂着泪水,内心愧疚不已,假如自己早一点儿来,妮子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妮子哥恨自己,更恨杨智键,连自己的妻、儿都保护不好的男人,是最令人痛恨的男人。妮子哥咬牙切齿,心想杨智键,若是妮子能起死回生,若是你能顺顺当当的把我的外甥女救回来,我可以饶过你,但凡她们之中有一个遭遇不测,我都要拿你的性命去祭奠她们!
妮子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,杨智键领着柱子在林子里四处穿梭,内心莫名的焦躁不安,明明走在平路上,脚踝却被划出一道口子,生生疼痛,原本扭伤的脚,已经肿得油光发亮。
杨智键的心中咯噔一下,滋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,心底里无声的呐喊老天爷——求你告诉我,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?究竟是娟儿出了问题,还是妮子和我闺女——老天爷,我求求你了,若是要索命,就把我的命拿去,让她们都好好的活着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