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,日子过得很清苦,年轻人出了山,哪怕是在外面讨口,也不愿意再回到清水村。
小溪的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,勤劳务实,一辈子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几亩旱地,挖挖刨刨。小溪的爷爷曾被划分为地主,虽说是地主,也只是比旁人多了几亩旱地,多了几头牲口,而那些牲口,也是爷爷绑在背上一步一步从‘登天梯’上背上山,养大的。
那一年,爷爷宰了一头牲口,走了几百里路,背着牲口肉到县里去卖,回来的时候钱没了,却领回来一个女人,那就是小溪的母亲。没过多久,小溪的爷爷得了一场大病,撒手人寰。
村里人都知道,这个女人是用一头牲口肉换回来的,谣传她是个不详的女人。自从这个女人进村以后,村子里就不太平了,山坳坳里、土疙瘩上、树林子里,随处可见这个女人与村里男人野合的画面。
女人在村里名声越来越臭,但是,光棍男人却都很喜欢,甚至有些有婆娘的男人,也垂涎三尺。女人生下了两个子女,老大是个男娃,生下来不多久,女人不好生看管,从床上跌下来,摔死了。隔年,女人生下了小溪,小溪爹不再让他带娃儿,一手一脚把小溪拉扯大。
从小溪懂事开始,就时常听到议论,说小溪是女人跟别的男人打野食生的。小溪哭得稀里哗啦的回家质问父亲,父亲慈爱的安慰她“别听人乱嚼舌根,你不是我的闺女,还会是哪个的闺女?”
小溪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到愤怒,看到的只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无奈,年幼的她无法理解父亲的隐忍,为何会纵容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兴风作浪?
多年以后,小溪长大了,女人的行为并没有丝毫收敛,而是越发肆无忌惮,饥不择食,勾搭起了那些有婆娘的男人。于是乎,清水村又多了一个怪景,各家女人、娃儿撵上门,堵着小溪的母亲谩骂、殴打,或是追着她满山跑。
即便是这样,也没能阻止女人偷男人的行为,村子里又有了另一种谣传,说女人是狐狸精转世,离了男人就活不成;更有人说,女人干这种龌鹾事,就跟抽大烟一样,上瘾了,肯本就戒不掉——总而言之,谣传越来越离谱,小溪忍无可忍,时常把女人关在门外,不让她进家门。
小溪爹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,成日里躲在地里面忙活,当个睁眼瞎。小溪开始痛恨父亲的窝囊,她讥讽、嘲笑他,骂他不是个男人。见父亲依旧无动于衷,小溪赌气的喊叫道“她不要脸,我们全家都跟着她丢脸!好嘛,那我就破罐子破摔,她就是我的榜样——”
啪——
小溪的话还没说完,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,父亲第一次打了她。
小溪捂着脸,声嘶力竭的哭道“我说错了吗?我说的全是事实!”
父亲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,咆哮着,吼道“小溪,你给老子听好了,你若是照着她学——我打断你的腿!”
小溪抬头望着父亲,只见他面色铁青,狠狠的踢翻了板凳,气狠狠的走出门去。望着父亲的背影,小溪无比困惑,十七、八年来,父亲都从来没发过脾气——
小溪完全无法了解父亲的内心世界——
没过多久,在大江的撺掇下,小溪跟着他连夜下了登天梯,跑了。这个登天梯,小溪长到近十八岁,满打满算,也不过下去了次。
此刻,小溪心想倘若父亲知道我成了那女人一样的女人,他会不会很绝望?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,是不可避免的——上梁不正下梁歪——
“小溪,你在想啥呢?菜都丢垃圾桶里了,魂不守舍的样子!”刘方东的话把小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,她慌张的看着手里的四季豆,垃圾桶里全是择好的豆角,而菜篓子里,全是筋须。
小溪不由得满面通红,低下头不敢抬头直面刘方东。
刘方东盯着小溪,半晌,才说道“小溪,委屈你了!”